文 / 三角
清晨，在睡梦中醒来，有点忧伤这又是一个关于恋爱的梦。从开始感伤那天起，想要回想梦里究竟是什么内容的意识就被大脑自动保护式地屏蔽了。每次梦中醒来我总是非常精神，而每次被闹钟吵醒的我就总是一幅睡不够的状态。这时脑袋就会在闹铃那烦躁的声响中搜寻能否找到今天可以请假或是可以迟到的借口，知道逃避不了就将闹钟推迟5分或10分钟，再贪睡那么一小会儿。
她很讨厌我这样晚上不早睡，早上起不来的这种坏习惯。
提前10分钟来到工作室，看到小樱已经等在门口了。
“おはよう！你到了很久了？”
“おはよう， 我刚到啊！”
我有点歉意地和小樱打了招呼。虽然我并没有迟到，但还是觉得让学生等毕竟不太好。
一边开门，一边和小樱聊着一些比如“自己来的？”之类的无关紧要的话。开门之后放下包，我向小樱发出了我等一下要检查听写的指令，以此为我准备早餐创造点时间。小樱听了之后，自然紧张地走进教室里打开书赶紧准备了起来。
给小樱上课总是很轻松，因为我基本上可以对着她全用日语上课，省去两种语言转换的麻烦。虽然才刚开始学日语不久，但可能因为她从小看日本动漫、日剧的缘故，所以小樱基本能听懂我放慢了语速的所有指令。只有在感觉她实在听不懂或我想确定她是否真正理解了我所表达的意思的时候才会用到一点中文。
因为下午也要上课，所以我在电话中征求了小樱妈咪的意见之后，小樱留在了工作室吃饭。自然是没有时间自己做饭的，准确地讲是完全没有做饭的心情。她的离开，顺便把我做饭的心情也彻底带走了。我们订了都城快餐，然后一边吃一边闲聊，偶尔也瞄一眼开着但没人看的电视或腾出一只手去翻手机的朋友圈。除了上课时间以外，小樱是基本手机不离手的。我在上课讲语法举例句的时候，为活泼气氛，有时会问小樱有喜欢的人吗？每次小樱总是开心地笑着回答手机就是她喜欢的男朋友。下午利用时间将以前落下的听力练习做了，然后讲了一点新课。课间休息的时候因一起看了一集日剧：“孤独のグルメ”所以新课只讲了一半。
傍晚五点的时候，小樱父母开车过来接走了小樱。明天要赶着准备回老家肇庆过年，所以原定在年三十上午的课就取消了。这个时候大家的心思都在旅途上了，都匆匆赶回家过新年，年二十九了，也就只有我这样的人才会还一个人待在工作室吧。
也不知道具体哪一年起，童年时那种无论怎么过都觉得开心的年味，我已经渐渐感受不到了。估计长大了都这样吧，小时候我也听身边的大人说过“只要有钱天天都是过年”之类的话。
为什么过年就不能呆在工作室呢？为什么过年就不能一个人过呢？下午因工作上的事打电话给林老师的时候，被他说“你就一个人在广州过年啊”我听了之后有点不悦，但又不便发作，也没有想要多解释一句。
大家都离开了广州回家过年，我倒是喜欢这种清净。因为打算利用假期写完“广州爱情故事”这部我的第一部小说，所以我早早就打算不去旅行也不回老家。因为是我第一次写小说，所以基本上是一边看小说，一边学习小说里面的写作技巧。
我觉得今年过春节的质量比去年要好得多。我现在这样上午有课的时候就上课，中午午休陪猫晒着太阳读读书，下午打开电脑写点东西，晚上累了就去看看电影。
这样的生活不也挺好的吗？后半辈子能这样平平淡淡地过我也觉得很开心了！
没有想到，在大年三十和初一这天，我的幻想被击毙了！我还是有点装的。年二十九这天晚上，为了让自己的年三十看起来更加丰富和有逼格一些，我在微信上问日本人龙太是否有空在年三十这天过来坐坐？龙太回复说上午十一点过来。
我开始有点期待！
龙太前几天经过农林上路，他走进工作室的时候我正好是课间休息。原来他早就加过我微信，他是在平时我经常复印资料的复印室看到了我的名片然后主动加了我，不过他当时在微信上并没有告诉我他是日本人。我当时可能误以为他也是想咨询日语学习的人吧，加了我微信的人，一般不主动发信息给我，我也不太会去主动联系对方。在交谈中龙太告诉我他自己现在也是一位日语老师，主要在日资企业上课，现住在区庄地铁站附近。刚好学生们也在休息，想着让学生们和日本人当面交流几句也是不错的，就把龙太引进了教室。不过学生们好像对日本人并不太感冒。在我和他完成介绍与自我介绍的整个过程，学生们只是停下了玩手机，并没有表现出想要和日本人交流几句的意愿。估计他们更喜欢电视剧中或动漫中的日本人的形象吧！课间休息快要结束，我略显尴尬地抬抬手，龙太心领神会地向学生们略一点头便退出了教室。龙太临走时说他正在找可以做日语交流会的场地，因时间关系，我们约好春节期间找时间再详细聊聊。
年三十这早上我八点钟自然醒来，只要是每次自然醒来，我就十分清醒，而无论昨天有多晚睡。在床上坐起来之后随便浏览了一下手机，觉得有点无聊，就拿起枕边的书接着昨天的进度看了起来。其实书的内容并不是特别有趣，只是我这个人生性比较拖沓，如果不是约好了日本人十一点，我也不知道我会在床上磨蹭到几点才起来。“十点了……嗯……再等十分钟再起床吧！”我一边看书一边寻思着。想想毕竟要出门见客，总要洗个澡让自己精神些才行。终于在十点半前，想要守护契约精神的心理还是战胜了磨蹭病。我起床洗澡、喂猫，然后提前十五分钟来到了工作室。
龙太是在十一点准时走进工作室的，同行的还有一个香港同胞。因为在微信上没有提到会是两个人一起过来，所以没有心理准备的我稍微有点惊讶。香港同胞姓冯，人有点中年微胖发福，前额头发有点秃，再配上衣着和略带倦容的脸，整个人看上去就是那种不再招人喜欢的大叔形象。刚进来的时候我还以为也是日本人，在我用日语完成了寒暄及重新自我介绍之后，龙太用还算熟练的中文介绍说冯先生来自香港。后来在闲聊中提到春节的话题，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冯先生说“香港人”没有“中国人”那么注重春节这个节日。这样区分一个国家两个不同城市的方式让我感到有点不快但又不便发作，不过我在回应这个话题的时候特意使用了“香港同胞”和“内地人”来应答。我从冰箱拿出学生家长送的煎饼叮热了一下，然后三个人就坐下来边吃、边喝茶、边聊天。原来龙太和冯先生是在广州的教会活动中认识的。冯先生是教外国人学中文的老师，两年前来到了深圳，最近二个月才刚来到广州，准备继续找教书的工作。不过他的普通话水平和略显拖沓的大叔形象让我怀疑他是否能在广州找到期望的工作。除了对“一个国家两个不同城市”的字眼表达方式让我觉得有点不快以外，持续了一个半小时的聊天还算是比较愉快。本是以场地合作为目的的谈话，结果变成了三个男人对宗教信仰、兴趣爱好等话题的讨论，甚至还聊到了我现在正在写小说这个话题上。整个谈话还有一点让我觉得美中不足的是整个过程只能用中文聊天，因为冯先生不会日语。这让我觉得有那么一点点期待的落空。
送走他们之后，我还能保持住比较淡定的心情。中午煮了番薯粥，就着家长送来的煎饼，算是中午饭了。下午要给猫洗澡，便锁了门回家。在家楼下踫到学生家长谢薇妈咪，她有点惊讶我年三十了还一个人待在广州没有回老家过年。怕别人误会我无处可去，我自然要解释一下的。其实我真的是无处可去，同时也的确是有事决定留在广州哪也不去的。谢薇妈咪邀请我今晚去她家吃团年饭。对于别人的发自内心的好意，我总是比较难以拒绝，而且只是一起吃饭也不会耽误大家太多时间，再有我也正尴尬晚饭该去哪里解决！约好六点去她家之后，我就拿出钥匙开门进屋了，准备给猫洗澡过年。下午给猫洗完澡之后就一边陪猫晒太阳、一边读书。
快到六点的时候，我被周围各家各户传来的喜庆的节日气氛乱了心神。开始不淡定了。只有今天这种日子，无论是一个人自己做饭或是外出吃饭都尴尬的啊！
怀着忐忑和不太淡定的情绪敲开了谢蔚家的大门，谢蔚妈咪正和老公一起包饺子。虽然见过几次面，但彼此并不太熟，尴尬于怎么称呼谢蔚爸爸才好的我也算是急中生智，叫了一声：谢哥，新年好！
怀着有点复杂的心情吃完年夜饭，然后就是喝茶闲聊。我一边喝茶一边思索着适当的告辞时机。吃饭前的闲聊中，我已经对离开的时间和理由做了铺垫：买了八点半的电影票看电影。在大年三十，其实本不想撒谎的。我晚上是要去看电影，不过却并没有提前订票。只是打扰别人太久也不好，而且我也不想挤出话题来聊。
八点半坐地铁来到中华广场，走进电影院，发现了一个让我感到有点慌乱的情况：所有的电影我都有看过，新片要零点以后才上影。
一个人，要怎么消耗掉这三个多小时的时间？
重看某部电影又不情愿。为了掩饰自己情绪上的慌乱，我在电影院售票处走来走去，假装看电影海报，一边思考怎么消耗掉这三个多小时的时间。窘迫的我的脑海里又闪出了另外一层担心：这个时候要是碰到朋友的话，那我该怎么掩饰这种一个人无处可去的尴尬？慌乱中我看到有上九楼的手扶电梯，就想不如上去先找个咖啡店之类的先坐下来再想吧！来到九楼更加让我局促不安，这里根本没有咖啡店啊！于是又尴尬地坐电梯下到八楼，继续假装一边看电影海报，一边思考对策。突然想起之前来看电影的时候，听到电梯有人说三楼还是七楼有个游戏厅。七楼我熟，我判断应该是三楼。
“对，赶紧去游戏厅，然后再思考接下来去哪里？”
坐电梯来到三楼，踏出电梯，眼前的情形让我懵了。三楼所有商铺大门关闭，只剩下几盏照明的走廊路灯。我尝试走往里面，走了几步就退了回来，根本感觉不到有游戏厅存在的那种嘈杂的气息。
再次跨进电梯，心里庆幸这时电梯里只有我一个人，不然我的内心的慌乱可能会被别人看穿的吧！
来到一楼之后，因为广场上人比较多些，这让我心情稍微放松了些。问了保安游戏厅位置和怎么走之后，换另外一条路找到了三楼的游戏厅。一个人在游戏厅转悠，又有点重复了在八楼的那种尴尬的感觉，不过感觉好些了。买了游戏币就找偏僻、人比较少的地方坐下来玩，以防万一被熟人撞见。只是这地方实在不合我，到处充斥着令人难闻的烟臭味且我实在是非常不擅长玩游戏。
其实游戏厅人也不多，大概是这种日子来玩游戏的都和我的境遇差不多吧！我相信至少肯定有一部分人是和我差不多的吧！尝试了几个不太会玩的游戏之后，我放弃了尝试，干脆坐下来玩起了赛车游戏，毕竟不管你玩得好坏与否，总是可以往前开的。本打算玩到十二点的，结果没有想到游戏厅是十点半关门。不过这个时候我在情绪上已经安静了许多。从游戏厅出来之后我决定回家附近看电影，步行回家刚好可以消耗掉时间，而且可以顺便听听音乐，稍微思考一下人生。
其实是一边走路一边回复各种春节祝福短信。
根本静不下心来听听音乐或是思考点什么！
从午夜场的电影院出来，我已经完全从之前的紧张、不安情绪中解脱了出来。并非电影好看，其实恰恰是看了一部超级大烂片。看完之后我觉得我欠星爷的电影票终于还清了！也坚定了我想要写点东西的想法。
在走回家的路上，我又开始纠结另外一件事情：年前订了大年初一去海南。不过现在纠结两点：一是去的话浪费时间。二是不去的话又对今天这种情绪有点恐惧！
最后决定还是放弃旅游，待在家里看书，哪里也不去了！连早饭和午饭都不吃了！从早上八点到晚上五点，我没洗脸、没刷牙，除了中间上了趟厕所和给猫喂食，整个人在床上重复着醒了看书——困了睡觉——醒了看书——困了睡觉……！
快五点的时候才看了一下手机，谢蔚妈咪在四点的时候发来了信息，叫我晚上一起吃饭……又重复了一次昨晚的晚餐。
想要一个人的清静和一个人过节的自信，在十三亿中国人几千年以来营造出的节日氛围面前显得如此不堪一击！
写于大年初一晚上
二〇一七年一月二十八日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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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三角（笔名），笔者在广州老城区的一个偏僻、安静的地方经营着一个日语工作室，他曾经的和未来的梦想其实都很简单，只是想找到一个能够让自己沉迷于其中的事业。这个曾经以创业为梦想的、单纯的年轻人，在经历了事业、爱情的各种挫折之后，开始尝试一边教书，一边在文字中寻找点新的东西……！
